以曾经云琅诸侯国郡地,而今的云郡一郡为云霁依仗,倘若日后有何突发变故生出,她身处琅京鞭长莫及,云郡这一郡可护云霁一时安稳,也给她足够时间来平息突发变故。
云穆靖的这份相护,苏娆都已无半点多余心思生出怀疑,身为主人公的云霁,他更加明白云穆靖这份用意。
注目沐明津此番前来云郡真正意图,这一道看似给云穆越的逍遥自在实则守护他的心意,那双黑曜石般的凤眸,其内里深深的晃动几许。
本只为苏娆一人而动容的那颗冰窟般的心,此一时,也因云穆靖所为而触动,隽美眉眼之间生出他自己再一次未曾察觉的阳光般的温暖。
脑海之内,更浮现那个给他离别拥抱的弟弟,那一时刻他强忍如此被陌生之人触碰的抵触,现在思来,心口处却莫名有一股臌胀臌胀的感觉。
虽然感觉很是难受,可更多却又觉暖暖的,如同这些日来与娆娆和她的家人待在一起的感觉,却又更甚。
“阿靖也总是任性的,任性的如同娆娆一般,有时也真是让我无可奈何。”
并不觉有何不对,如此之言这般出口,带着兄长对弟弟所有的包容。
“这便是家人,有兄长在前遮风挡雨,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那自然就是有恃无恐的,怎么舒心任性怎么来,永远都不用担心什么,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家人为我们撑起来。”
微微偏转头注视,苏娆告诉云霁,他现在生出的这种感觉就是有家人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有爱护他长大的祖父与祖母,有一心为能护他而去谋算皇位的弟弟,有云凌和云风以及萧沐白等一众忠诚的属下,还有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二哥,还有她,他们这么多人,都在乎他。
他已心有所感,在苏娆之言下更明内心臌胀是为何,原来自己有家人是如此感觉,难怪云穆皓那么贪恋。
“云穆皓,也许你是对的,活在地狱中的幽冥,也许也可以贪图重回人间,哪怕阳光或许会灼伤幽冥里的我,可这里比地狱暖,这里有娆娆,也有你那蠢弟弟,我很贪婪,贪婪的想要永远成为这样的我自己,所以,我贪心的要永远伪装下去了,而你,一缕孤魂,好生离开吧。”
再一次劝说,劝说云霁放弃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却再未曾有了回应。
黑与白,只如此两种色泽分明的梦境之内,不曾再有了意识交叠之时才会相见的彼此,虽看不清彼此容颜,却能彼此感受,黑暗与光明,两种对立面,共存在同一识海内。
自他第一次苏醒以来,他们就日夜相望,隔着一道黑与白相隔的天堑,能看见彼此的身影,却永远也走不到彼此的领域之内,彻底占据对方的领地,将对方从此驱逐出去。
这次的梦境里只有了他一人身影,对面天堑相隔的刺目光芒里没了一再束缚他让他厌恶更甚害怕的云穆皓,他,就这么悄无声息消失了吗?
玉指生出,触碰眼前那光明的白,黑与白相隔的天堑,就在他的手触碰上去之际,竟然有了交织的迹象,黑与白缓缓相交,融合为浅灰的色泽,缩短甚至消没了那道天堑。
抬起来脚步,尝试性的迈出去一步,竟踏入了阳光之下,只是那刺眼的阳光,一刹万丈光芒出,耀眼的刺目,刺的他置身黑暗数载而早已习惯黑暗的双眸蚀痛,婉心般的痛,眼前陷入灰色世界,看不见色彩。
没有黑,没有白,虚无而空洞的灰色。
这是谁的世界?这是谁眼底的世界?
“不,这不是我,这是瞎眼的云霁,我不是他,不是云霁,不是的。”
这语喃呢,已伸出的一脚就这么缩了回来,相融的黑与白又泾渭分明,那道分隔的天堑也又平地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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